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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南音被噎住:“……”
开棺也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开棺又不是开门,那里头可是一具死尸。
“你家公子平日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就一点不怕?他也是富家公子,怎么就会验尸呢?”
这是完全不符合他的认知常理的事情。
庭渊看着最多十七八岁,面对尸体却像是看过千百遍一样老成,所有人都有明显的不适感,只有他没有。
那夜在自己的客栈里,西州叛军自杀时庭渊身体明显不适,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真的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吗?
呼延南音的视线落在前面和伯景郁并肩走在一起的庭渊身上,庭渊说挖坟伯景郁就全力支持他挖坟。
伯景郁道:“若姚家姑娘不是自杀,那她留下的遗书指认闻人政便算不得数。”
庭渊点头:“是的,她的遗书应该是伪造的。”
“那就奇怪了,难道她的家人认不出她的字迹吗?”
庭渊猜测:“或许是有人仿照她的字迹写下遗书,以至于她的家人也分辨不出来她的字迹,姑娘家的字迹大多娟秀,若不是具有极强的个人特色,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倒是衙门验尸说她是上吊自杀,只怕其中有鬼。”
寻常人分辨不出来上吊和勒死倒也正常,可尸检的仵作怎么可能分不出来呢?
她的家人被林玉郎杀死后放火焚烧,仵作却说是烧死的。
莫说是有经验的仵作,便是没什么经验的仵作,要判断一个人是否是被火烧死的也不难,这是验尸的基本功。
最好区分的便是被火烧死的人皮肤会有生活反应,焚尸则不会有生活反应。
烧死者口鼻内会有大量烟灰粉尘炭末,焚尸不会呼吸这些东西只会留在口鼻外围而不会进入里面。
伯景郁对西州的官场已经失望了,他道:“或许整个县衙的人都有问题,也有可能是验尸的人被收买了。”
庭渊随手折断了险些戳到自己眼睛的树枝,“这种解释是最合理的,按照目前的证据,可以证明闻人政并没有奸污姚家姑娘,也肯定了我之前的推测,那么这一切就是一场阴谋,一定是他们查到了什么被人发现了,引来了杀身之祸。”
伯景郁赞同地说:“他们两个人快接近真相了。”
“根据巧娘所说,他们两人在出事之前正在查税收,陈之他们说收买他们杀人的是州司户,那么问题还是出在了税收上。”
庭渊回头看,呼延南音和杏儿平安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转头与伯景郁说:“呼延家工会的税收应该没有问题,一斤一两都有记录,他这工会承包了本地三千多亩的田,家家户户都要分红,那么粮食的总数就不可能出太大的偏差,自家几亩地一年收多少粮食农户还是知道的,想瞒过农户中饱私囊绝无可能。”
伯景郁接过话头往下说,“那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了那些没有加入工会的农户身上。”
庭渊点头:“只有这些人的粮食是不够透明的,司户下乡村收税,都是根据各家粮食亩数和颗粒饱满程度结合以往收成和别家的收成取平均值估算,有些田一年一亩收二石粮食,有些田一年收三石粮食,这些在朝廷田册上都有记录,若是你想要中饱私囊,你会怎么做?”
竟然把伯景郁给问住了。
从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停在原地思考了许久。
“田册不可能作假,这是当初一点点丈量的实数,最大的可能就是瞒报收成,收税时都是估算,可是即便多收,也要写出税票,哪家哪户田地多少税收多少都会写得明明白白,这些税票一式四份,一份农户留底,一份县衙留底,一份州府留底,还一份随着税收和税册一并呈至户部,户部核对留底,户部誊抄后,会将税票统一浸泡药水做好防腐处理,能够在户部保存至少十年,十年后统一进行焚烧处理。”
伯景郁觉得这之中很难作假,“从农户手上收的税,会让农户在税票和册子上签字画押,不可能搞出阴阳税册,层层检查,巡查院还会时不时地抽查,即便是签名可以模仿,这指纹总不能模仿吧,巡查院抽查会带着村民签字画押的税票上门去与村民留底的税票做核对,让他们辨认是否是自己的账目,一经查出作假,从上到下轻则贬官重则处死。”
如此严格规则制度下,想从中捞油水,搞阴阳税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伯景郁摇头:“我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造假的。”
这些制度虽然严苛,却是这一百多年以来不断汲取教训总结出来的。
他自认为在这样严密的制度下,是绝不可能出现某一环节造假的。
庭渊:“税收是真,税册是真,税票也是真,那就不可能出问题,既然没有问题,闻人政为什么要查税?那他到底是触动了谁的利益,才会被杀人灭口?”
给伯景郁也问懵了。
是啊,那他到底是触动了谁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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