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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鼓很快就被桦树皮覆盖了,好像老天对着它下了场鹅毛大雪。
我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不过我不像其他人一样走向神鼓,而是火塘,我把桦树皮投到那里了。
它很快就在金色的燃烧中化为灰烬。
我走出希楞柱的时候,听见了达吉亚娜的哭声。
我以为西班会把桦树皮吃掉,他从小就喜欢啃树皮吃,离不开森林的,可他最终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把它放在神鼓上了。
我觉得西班放在神鼓上的,是他的粮食。
他就带着这么一点粮食走,迟早要饿死的。
我想西班一定是为了可怜的拉吉米才同意下山的。
安糙儿也把桦树皮放在了神鼓上,但他的举动说明不了什么。
谁都知道,他不明白大家在让他做什么事情,他只是想早点把桦树皮打发掉,好出去做他的活计。
安糙儿喜欢干活,那天有一只驯鹿的眼睛被黄蜂蛰肿了,他正给它敷糙药,达吉亚娜唤他去投票,安糙儿进了希楞柱,见玛克辛姆和索长林把桦树皮放在了神鼓上,他便也那么做了。
那时他的心里只有驯鹿的那只眼睛。
安糙儿不像别人把桦树皮恭恭敬敬地摆在神鼓上,而是在走出希楞柱时,顺手撒开,就好像一只飞翔的鸟,不经意间遗落下的一片羽毛。
虽然营地只有我和安糙儿了,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只要我活在山里,哪怕是最后的一个人了,也不会觉得孤单的。
我回到希楞柱,坐在狍皮褥子上,守着火塘喝茶。
以往我们搬迁的时候,总要带着火种。
达吉亚娜他们这次下山,却把火种丢在这里了。
没有火的日子,是寒冷和黑暗的,我真为他们难过和担心。
但他们告诉我,布苏的每座房子里都有火,再也不需要火种了。
可我想布苏的火不是在森林中用火镰对着石头打磨出来的,布苏的火里没有阳光和月光,那样的火又怎么能让人的心和眼睛明亮呢!
我守着的这团火,跟我一样老了。
无论是遇到狂风、大雪还是暴雨,我都护卫着它,从来没有让它熄灭过。
这团火就是我跳动的心。
我是个不擅长说故事的女人,但在这个时刻,听着刷刷的雨声,看着跳动的火光,我特别想跟谁说说话。
达吉亚娜走了,西班走了,柳莎和玛克辛姆也走了,我的故事说给谁听呢?安糙儿自己不爱说话,也不爱听别人说话。
那么就让雨和火来听我的故事吧,我知道这对冤家跟人一样,也长着耳朵呢。
我是个鄂温克女人。
我是我们这个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
我出生在冬天。
我的母亲叫达玛拉,父亲叫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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