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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第2页）

倘若卞家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可?显然?并非如此。

&esp;&esp;李澈不去追问，萧时?善也就得打起精神将养好?身子，除非她不想当这个三少?奶奶了。

&esp;&esp;常嬷嬷倒是欣喜她恢复得快，俨然?把李澈当成了灵丹妙药，话音中满是欣慰，提起来就是姑爷长?姑爷短，她这个姑娘都要靠边站了。

&esp;&esp;萧时?善是压了又压，好?悬没说出?自己那是被?他气?的，便是哪日她真病入膏肓了，也得被?气?得回?光返照。

&esp;&esp;这不连季夫人都看?出?她受气?了，再听到后面那句话，萧时?善心下略感惊讶，原来李澈也没那么招人待见，季夫人这话倒像是对他有几分意见似的。

&esp;&esp;她在心里颇为认同地暗自点头，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瞧见炉上的铜铫子冒出?热腾腾的白雾，萧时?善很有眼力?见儿地去倒水沏茶，她这手沏茶功夫传自季夫人之手，当初光是品茶就尝过不下二十种茶叶，主要是教她如何品茶鉴茶，沏茶手艺不过是顺带着点拨一下，毕竟不会沏茶没多少?关系，多得是人伺候，但喝茶如牛饮可?就要贻笑大方了，从?呈芳堂走一趟，出?来时?头发丝都沾染着茶香。

&esp;&esp;学是学得辛苦，可?用起来时?实在顺手，萧时?善轻挽衣袖，素手提壶，滚烫的沸水注入壶中，发出?极悦耳的声音，沏茶须听声观色，注水不宜多也不宜少?，少?则酽多则寡，多或少?的拿捏还要依茶汤色泽来定，这会儿是

&esp;&esp;季夫人提前?吩咐了下去，丫鬟婆子早早地把行装收拾了起来，这?会儿车马已在外面备好?，把东西抬上去就可启程回?府。

&esp;&esp;听起来是简单，但光搬东西也得搬上小半个时辰，既要防止磕碰破损，又要把所有的物件归整清楚，不是一股脑搁上去的事儿。

&esp;&esp;半路碰上李澈后，二人一块去了季夫人的院子，那边还有点器物用具要收整，程姑姑清点好?东西，命丫头装进箱子里，再由粗使婆子抬出去，东西虽多，却也能有条不紊。

&esp;&esp;眼尖的小丫头连忙问安打帘，程姑姑把手里的册子交给新竹，亲自?迎了过去，笑道:“公子，少奶奶你们先坐，太太在里面呢，我进去通禀一声。”

&esp;&esp;萧时善往四下扫了一眼，光是茶具就摆了三四套，见?的珍宝多了，眼力自?然跟着提升了，愈发明白季夫人手里的东西件件有名堂，那是非珍品而不入其眼，说不艳羡那是假的，勋贵人家的夫人日子奢靡些?算不得什么，但如?季夫人这?般能随心而行?的实在少见?。

&esp;&esp;娘家底蕴深厚，夫家显贵煊赫，在内掌握内权，在外备受崇敬，里里外外都受不了一丝气，还能过得如?此悠闲自?得，这?叫萧时善好?生羡慕，思及此她不由得瞧了瞧李澈，倘若他能让她过上这?般日子，有什么忍不了的，便是让她洗手作羹汤也使得。

&esp;&esp;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李澈的视线朝她投来，他一路策马而来，身上沾染的寒气重，没让她靠得太近，这?会儿见?她头上没戴风帽，因适才在外面走?了一段路，鼻尖已经冻得微微泛红，一双水眸更如?水洗般澄澈，他伸手握了下她的手，“冷吗？”

&esp;&esp;高于体温的掌心甫一握上来，肌肤就被烫了一下，像溅上了一粒火星子，萧时善下意识想收回?手，他干脆将她整只手包裹了进去，好?在有衣袖遮掩，倒也看不出什么，她拿眼去瞧他，又往周围的丫鬟那边扫了扫。

&esp;&esp;李澈没理会她的示意，直接对跟在萧时善身边的疏雨道:“去拿手炉来。”

&esp;&esp;疏雨应了一声，赶忙去拿手炉，真不是她们伺候得不尽心，而是她们姑娘出门不爱用手炉，总嫌拿着碍事。

&esp;&esp;萧时善看疏雨跑得那叫一个利索，扭头对他道:“我不冷。”

&esp;&esp;李澈握着那只冰凉凉的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我冷。”

&esp;&esp;亏他说得面不改色，再被他握一会儿，她的手心都要出汗了，不过他既这?般说了，却是不好?去挑刺，总不能连个手炉都舍不得给。

&esp;&esp;旁人都是小别?胜新婚，唯独到李澈这?儿次次不成立，在外游历个大半年?，回?府头一晚连她的院子都不踏入一步，从辽东回?来那次更是撇下她就走?，这?次来接人只怕也是沾了季夫人的光。

&esp;&esp;她跺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夫君是来接太太的吧。”

真有孝心。

&esp;&esp;李澈掀了下眼皮，“是来接母亲，但也不至于把你撂一边。”

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esp;&esp;萧时善心道他也没少把她撂一边，她的目光往下瞟了瞟，被他这?样握着，倒真觉得自?己的手冰凉凉的，起初刚来庵堂的时候她还时刻拿着手炉，后来嫌麻烦就不用了，再后来也就冻习惯了，可见?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esp;&esp;然而这?般双手交握多少有点不自?在，萧时善目光游移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矫情，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来了，还知道给她暖手呢，何必非要不知好?歹，总要有些?长进才是。

&esp;&esp;颈边毛绒绒的滚边蹭到下颌，生出些?微的痒意，她抬手轻挠了两下，放下去的时候，索性把这?只手也伸进了他的衣袖。

&esp;&esp;她飞快地抬了抬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厚着脸皮放心大胆地贴了上去，说实话是比手炉好?用得多。

&esp;&esp;她向来觉得他的手生得漂亮，骨节分?明，修长如?玉，又蕴藏着力量，写?得一手好?字，还精于篆刻之道，若是将来落魄了，便是靠着这?门手艺也能混口饭吃。

这?当然只是随意的假设，他哪里就沦落到去卖艺的地步了，无论如?何她还是盼着他好?的。

&esp;&esp;李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摩挲着她的手背，默不作声地看了她片刻，萧时善被他看得有点发虚，她不是睁眼瞎，相反在察言观色方面还相当敏锐，只是这?点灵光端看她肯不肯费心去用而已，有闲心的时候自?然肯用一用，没闲心的时候便果真成了睁眼瞎。

&esp;&esp;她知道前?些?日子他虽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大约不会有多痛快，当然这?是她自?个儿揣摩出的结论，毕竟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实在厉害，既不屑于疾言厉色，更不会把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在心上，想去窥探他的心思简直难如?登天，可这?并不妨碍旁人绞尽脑汁地去寻蛛丝马迹。

&esp;&esp;话说回?来，示好?而已能有多难，萧时善借坡下驴地把手往上贴，轻轻搭上他的手腕，不知是她的手太凉，还是他的体温太高，肌肤相触时总有点异样，仿佛热源能从指尖一路蔓延到耳畔。

&esp;&esp;至于如?此委婉的示好?，李澈究竟能领悟到几分?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