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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种“非得发生点什么”
才能感觉到爱的人(可惜他不愿说得更详细)。
可是“幸福”
没多久,若阿内又面临新的“不幸”
,水荆秋对梅卡玛的歉疚又像枚针刺进了她的心窝。
“我被掏空了,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折腾不起,我无事生非,我谁都对不起,阿内,我不接你电话,因我力竭。
你哭,我很难过,我依然爱你,但求你给我一点空间,你把我逼得太紧了。”
他病入膏肓似的声音,让若阿内又想起他找眼镜的情景(那次是愤怒,这次是颓丧),现在他仍像一头嗅觉迟钝的猎狗,脑袋东凑西凑,慌乱而茫然。
他似乎就要化成一摊水,流入阴暗的下水道,使她再也找不着他。
于是她的眼泪下来了,他的悲伤和灾难来得越重,她觉得自己的爱越伟大(无论他的痛苦是否由她一手造成),她看重她对于他的精神修复与温柔抚慰。
她期待这一刻到来(她讨厌当一个无所事事的恋人),她不再是那只脆弱可怜的笼中小鸟,而是大海中翱翔的海燕,对着乌黑的天空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若阿内哭得很响,她其实更想知道他们吵架的具体原因(梅卡玛发现了他在恋爱?她愿意是这个原因)。
她一直在想象梅卡玛,想梅卡玛掰断他眼镜的样子,梅卡玛和他厮打的凶相(她根本没法想象,一个女人会对水荆秋这样敦厚的男人动粗)。
若阿内不可遏制地恨她——水荆秋不仅仅是梅卡玛的丈夫,他还是若阿内的爱人——她不能容忍梅卡玛对他指手画脚,更不能容忍梅卡玛对他的粗暴与侮辱。
她希望他们吵架有一个令她满意的后果,那就是——水荆秋彻底冷落梅卡玛(他对她的爱减到零,甚至负数)。
“你消停消停,让我缓一缓,别给我增加太多压力就好。
我需要调整。”
她的话给了他一点生命与力量,他的声音攀爬起来,说了些温情的话,然后出门配眼镜去了。
至于他怎么调整,若阿内想问而未敢问(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她闹够了,也闹大了)。
她喜欢他奄奄一息的声音,激起她的母性与爱情。
她像饱餐了一顿美味似的,通体舒畅。
她觉得自己可以很长时间不吃肉(不闹),这次够她消化(享用)一阵子了。
她比往昔更通情达理,她对他甚至有点慈祥了。
不过,若阿内高估了自己“长时间不吃肉”
的可能,她仅平静地消化(享用)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就被一个古怪的念头折磨得痛苦不堪,白天的幸福时光立刻烟消云散,这个念头像只苍蝇,不断在她长满腐肉的脑海回旋,闹得她心烦意乱。
看书不行,碟片也看不进,她始终像福尔摩斯一样,不断地猜测与推断他与梅卡玛之间的细节,他和她现在相处的情景。
他们是否和好了?怎么和好的?他向她道歉,哄她?抱着她努力地哄她?情真意切?终于和她达成和解?她委屈地倒在他怀里哭(像她那样)?他吻了她(像婚前那样),然后把她抱进房间(她双手紧圈着他的脖子),长发垂地(也许是短发),身体娇弱无力(可以肯定,他很久很久没抱过她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像放下一捆鲜花。
然后,他埋首鲜花丛中,嗅着它们的芳香。
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躬身剥除了鲜花的所有包装,露出光洁的枝茎,他梳理花瓣和叶片,把一整捆花揽紧在怀,密实地覆盖它们。
若阿内听见花被碾轧的声音,轻细,悠长,起伏,绵延不绝。
他喘气如牛。
结实的身板拱起来,塌下去,胸前沾满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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