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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伤小伤,就一点皮外伤……”
谢悯讪笑。
“快洗洗吧,洗好了我给你上药。”
谢悯却不动,红了脸,小声道:“夜深了,不好去厨下要热水,我就在院子里打一桶井水洗洗,你……你……”
钟杳瞪她:“谢悯,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郎吗?井水清凉伤身,你……”
谢悯求道:“阿杳……你瞧我脏成这样,不洗洗如何睡呢?我是铁打的身子,在军中的时候没少这般洗,无事的。
你……你回屋去……我好了便唤你。”
钟杳看了看她一身脏污,也知没有什么办法,便顺着她的意回了屋。
谢悯松了口气,阀好院门,回屋取了布巾和换洗衣裳,又自井中提了一桶水放在一边,利索地解了腰带,褪了衣裳。
夜里寂静无声,她洗漱的水声阵阵,钟杳坐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
她鬼使神差地轻启了一道窗缝,偷偷往外看。
谢悯背对着她,精赤的身躯矫健有力,紧实的肌肉包裹着匀称的骨,肩背强健,腰身却劲瘦,水从她的颈间浇下去,沿着身躯的线条一路滚落,从肩到背到腰到臀,再顺着腿蜿蜒而下,坠入地里。
月光洒在她的脊背上,似给她镀了一层银光,她宛如九天的神女,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屋内的烛火忽地无风自动,晃了一下光影,钟杳猛然回过神,面红耳赤地关上了窗。
自那夜后,钟杳发觉自己开始关注谢悯了,以前她也关心谢悯,但以前她的目光不会落在谢悯的腰身、领口乃至唇角。
她有些惊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公事上,没有公事可忙的时候便埋头温书。
她得了正七品的虚衔,算是半个官身,高云衢建议她补一补丢下的课业,再去吏部应考制科,这样起步的官位会更高一些。
她听了,没有急着上京,跟在高云衢身边一边帮着做事一边念书。
高云衢和方鉴都是此中高手,能得她们指点,也能事半功倍。
她便决定与她们做完楚州这一任再一同入京。
但谢悯在楚州只呆了一年,她是从六品的官,依着回避法不该在楚州任职,跟魏立澄清扫残匪算是兵部的外差,差事办完了,自然得回京中复命。
谢悯走了,钟杳反而松了口气。
只不过夜里回到小院的时候总不自觉地往谢悯原先住的屋子瞧。
永兴十九年,高云衢方鉴任满回京,钟杳也跟着一道进了京。
高云衢邀她到自己家中小住,她拒绝了,进了城下了马车去寻谢悯。
这日不是休沐,她猜谢悯应是要上衙的,便没有急着行路,她慢悠悠地走过京城的街巷,瞧着与楚州不同的风貌。
快寻摸到谢悯的小院时,她远远地瞧见谢悯打马而来,她还穿着绿色的公服,风兜起她的广袖,飘飘扬扬。
春日的风扬起河边的柳,也吹开了钟杳闭起的心门。
钟杳顺利地通过了吏部制科考,任了从六品的通政司经历,是极好的位置。
京城大,居不易,谢悯戎马半生的积蓄也不过是在外城置个小小的院落,更不要说钟杳。
“就住我这里不好吗?”
谢悯疑惑地问道。
“到底是你的家……”
钟杳轻轻皱眉。
谢悯有些不开心,她想了想,道:“你应是不会再成家了,恰巧我也不想,我们这般熟识,搭伙过个日子不好吗?何必分你我呢?”
“若是我日后将阿初接来呢?”
钟杳还是犹豫。
“那就来呀,她好歹也叫我一声姑母,住我这里又如何呢?若她知恩,待我老去叫她给我磕个头敬个香,便也够了。”
于是便这么定了下来,两人搭着伴把日子过了起来。
钟杳是个有情趣的人,装点院落的花草、屋里小巧的摆件、得了闲下厨做的糕点……渐渐地,这寥落的小院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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