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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毁钟,是想让钟只说一种声音。”
“谁?”
阿沅问。
“忘了名字的人。”
祥子站起身,拄杖走向屋内,“那些曾靠谎言活命的人,如今怕真相太多,压垮他们的权位。
他们不杀百姓,不烧典籍,只做一件事??让钟声‘听话’。”
阿沅跟进去,声音发紧:“怎么做到?”
“两种法子。”
祥子从柜底取出一只铜匣,匣身刻满符文,中央嵌着一块晶石,幽蓝如深海。
“一是‘锁核’,用禁术封住记忆之核,只允许特定之人聆听;二是‘篡音’,在共鸣链中植入伪声,让人听见的不再是真实,而是被编排过的‘真相’。”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当年席院主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说,最可怕的不是不说真话,而是让人以为自己听见了真话。”
阿沅盯着那铜匣:“这是……‘回音鉴’?”
祥子点头:“唯一能分辨真伪钟声的器物。
当年席院主留下的三件信物之一,另两件,一支断笔在我手中,一枚玉珏已在徐彬坟前焚化。”
“你要去南陵?”
她问。
“必须去。”
祥子将回音鉴收入包袱,“沈知言不是偶然来的。
他是被人推来的,就像当年的我。
有人想借他的口,唤醒我。”
“可你已经老了。”
阿沅忽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微颤,“腿伤未愈,经脉受损,连站久都会头晕。
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吗?你听着钟声,昏倒在院子里,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那次,差点就……”
祥子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温热。
“我知道我老了。
可正因为我老了,才更该去。
年轻人可以冲锋陷阵,但只有我们这些走过废墟的人,才知道哪些路不能走。”
他望向墙上那幅泛黄的字:“‘愿后来者以史为灯’。
如果我不去,谁来护这盏灯?”
阿沅沉默良久,终于松开手,转身走进里屋。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短匕,刀鞘乌黑,刃口隐有银纹。
“这是我娘留下的。”
她将匕首递给他,“她说,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但必须有人守住。”
祥子接过,轻轻抽出一寸,寒光映出他眼角的皱纹。
“好刀。
比我的拐杖利索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他们一起翻越断龙岭、偷看禁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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