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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看了是干着急,个个心焦如焚。
沅兰和十九也看出是遭了同行的毒手,忿然地议论这是哪一家的对头,预备如何探查,如何以牙还牙。
杜七翻着花样的骂娘骂祖宗,都没见过文人会有这么脏的一张嘴。
小来手中捏着的幕布都皱成一团了,什么阵仗都经过了,每每见到还是惊心,不知台上的人该要如何应对。
下了那么许多血汗,要是砸在这帮下三滥的手里,多教人痛心啊!
转脸看见小周子惊惧交加的脸,便拍拍他的手背道:“别害怕。
这些事,商老板见多了。”
原小荻也在俞青身边轻声安慰道:“商老板是懂行的聪明人,这个时候,兹要是不停戏,就不算败!”
俞青回头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心里还是慌得很。
商细蕊到底是商细蕊,不负原小荻的青眼,不负众人的厚望。
在这样一个观众都替他焦心的糟糕情况下,商细蕊沉了一沉嗓子,与他御用的拉胡琴的黎伯换了个眼神。
黎伯虽不知道商细蕊往下要做哪样惊人之举,这个眼神却是看得明白的,摆摆手叫停了琴师们,自己则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牢商细蕊。
他知道商细蕊这是要自作主张临时加戏码了,幸好这一场不是与人合演,不用怕人不懂得接词儿,然而他的胡琴一定要做好准备随时跟上,唱好了算是个圆场,这一出就全乎了。
唱不好,也不至于让商细蕊落了单,还能多少遮掩些不足,往回找补两分。
黎伯是商细蕊不开口的最默契的搭档,也曾是梨园行一号了不得的人物,那些传奇的过往从未与人提过,他的故事已经随着王朝的覆灭而结束了。
此年此时,这里是商细蕊的故事。
黎伯却从商细蕊身上,分明地看到了过往的影像——那些传奇的,辉煌的,贯穿了朝代的更迭,独树一帜。
曾经的黑白影像被商细蕊所覆盖,像撕开旧梦的一束亮光,简直灼痛了黎伯的浑浊老眼,酸楚得要落下泪来。
商细蕊猛提一口气,手中秋水宝剑挽了朵剑花,回身一连十数个翻飞,剑身在灯火的辉映下银光粼粼,速度太快,化成了一张光幕。
商细蕊的身影就被拢在那光幕里,浓艳明黄的一抹,翩若惊鸿的。
这一段有些虞姬舞剑的影子,又更有着一种不同于台上花枪的力度和煞气,像是真正杀人见血的剑法。
座儿们不禁都看呆了,没能立刻有什么反应。
谁能想到商细蕊今儿看着是演巾生的,怎么忽然就舞刀弄枪起来了,还演得这么真。
台下人好像都被他的剑气扫到,面颊脖子凉飕飕的。
他们中间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商细蕊使剑。
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妆容,服饰,唱腔,身段,再加上这一场飒飒剑舞。
他们都不敢相信台上这一个商细蕊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一个“北平第一名旦”
,不由得目瞪口呆,眼睛都定住了。
俞青和原小荻也在后台看得发怔。
杜七拍手大赞:“哈!
这段加得好!
蕊哥儿还有这本事!”
小来则抿嘴一笑,拉住小周子的手:“你看……”
程凤台靠在栏杆上往下望,眼神醉蒙蒙的,深深的痴迷。
范涟也坐不住,挨到他姐夫身边,语无伦次地啧啧叹道:“这个蕊哥儿……这个商老板!”
他们仿佛是今天头一次认得商细蕊。
商细蕊停住身姿,唱道:
——江南兵戈正纷扰,西北江山也飘摇。
二百年风流到老,只落得,疾走忙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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