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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凤栖思忖片刻,摸着黑找到油灯和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她目光扫过四周,只瞧见地上有被打翻的洗脸用的木盆,以及床尾被吓得满脸发白,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过三岁大的小团子。
因为光亮,他将自己的手挪开,此刻用一双漆黑如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
易凤栖心中微动,顿时有了判断。
这是她的儿子,易随。
怎么就他自己?山上虽说不会有猛兽来此,却也不该把一个孩子留在这儿!
易凤栖心中有气,忽然又想起了自己这三年来对易随的视而不见,那股气就顿时偃旗息鼓。
是她对不起他,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易凤栖见他瑟缩着身体,不由走过去。
易随脸上由白转红,一口气憋得狠了,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终于憋不住,呜哇呜哇地大哭起来,模样慌张又害怕。
易凤栖从来没有照顾过易随,可她曾无数次看过他。
到底母子连心,他哭得如此伤心,易凤栖心中隐隐泛痛,又有些不知所措,依靠本能的弯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娘在这儿,你莫哭。”
易凤栖生硬哄着,她不会抱小孩儿,只觉易随在她怀里哭得更狠了,瘦骨嶙峋的身体不断发抖,显然是怕极了。
易凤栖没法,只能将他放在床上,易随脚挨着床,立刻钻进厚厚被中,哆嗦着身体,似是很怕她。
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但此时此刻恼恨谁都无用,她只能先将这小团子给哄好才行。
她坐在床边,笨拙地想着以前其他人哄易随睡觉时的动作,用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后脑此刻泛起了密密麻麻疼痛,可易凤栖却管不了,只观察着易随的变化。
小团子自己一人待了许久,本就不大的孩子,又没有大人在一旁看着,担惊受怕又无安全感,狠狠哭了一阵后,累极了,便沉沉睡了过去。
易凤栖听见他呼吸匀称起来,也没了哭声,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将被子拉下来,就着昏暗烛光,仔细瞧了瞧这个儿子。
眉毛,嘴巴,和她长得都像,不过皮肤有些黝黑,是经常被人背着出去晒出来的。
他脸上还挂着泪痕,瘦弱不堪的小身体蜷缩在一起,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易凤栖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眼底划过浓烈又沉重的歉意,她将被子重新掖好,躺在一旁,一股困意涌来,她也有些困。
以后,必定不能再让他受半点委屈了。
迷糊中,易凤栖暗暗发誓。
翌日早,易凤栖是被一道轻微的拖拽感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只见小团子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着衣服往外拽,小脸憋得通红,可他力量太弱了,只将她衣服拉动,人却是半点都拉不动。
“岁岁,你在干什么?”
易凤栖奇怪看着他,感受着后脑阵阵疼痛,白着唇瓣问。
易随乳名,唤岁岁。
易随被吓了一跳,手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浑圆大眼看着她,害怕又惊惧。
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鼓着勇气,奶声奶气地喊,“丑!
坏!
离开我家!”
丑?坏?
易凤栖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提醒他,“我是你娘。”
“青云哥哥说了,我没有娘!”
小易随说话还不清晰,可软乎乎的,透着股说不出的可爱,“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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