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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也没回头看一眼,径直就朝来时原路回了。
赵冉冉撑着身子站起来,愁容深沉地回头望了眼‘苗圃’的匾额,而后闭眸压着颤声长叹了口气,一咬牙也只好跟了上去。
华灯明彻,三进院的湖心小筑最里头最顶上的一间内室中,赵冉冉独自对着满桌的酒菜,看着最后一丝天光隐没在阔大的湖面下。
湖风凭窗拂入,让本就置了冰鉴的屋子愈发凉爽。
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因着食水骤减,湖风吹来时,她却是觉出些冷意来,只是也未去添衣,就这么枯坐着静等。
从糊了高丽纸的菱窗里望出去,东南边王府里错落有致的殿宇,巍峨里也透着江南水乡的绮丽,先前天还亮着时,湖岸边夏花绚烂,各色苍柏翠树间鸥鹭晚归,夕阳日暮时,实在是一派壮丽撼人的景致。
然而她看得愈发心冷,恍惚间明白,这一处湖心院落,怕就是那人为她准备的囚笼。
正焦躁忧惶地呆望间,楼下响起侍女问安声,她眉心一抽,在脚步声次第上来前,狠狠掐了把自个儿手心,在门开的一刹里,起身恭立在桌边,拢手福了福柔声道:“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膳?”
暖黄色的宫灯映着她半面秀丽,一轮满月恰从她身后的菱窗边露了头,明辉暖色交织在她清瘦的身子上,愈发显得整个人沉静平和。
才解决了临时公务中脱身出来,段征面上指痕愈发鲜研,他压下心底的眷恋暖意,不自禁低低冷哼了记。
门边侍女立时跪倒,伏着头不敢作声。
见赵冉冉亦要跟着跪时,他扫过一桌未动的酒菜,及时出言道:“起来罢,撤了这一桌,下去换样新的来。”
两个侍女手脚迅速地撤走了满桌旧菜,不多会儿,几样精巧的荤素小菜并一壶冰镇的桂花酿就被摆了上来。
屋门阖拢,段征信步走到桌案边坐下,径直从铜鉴里取过锡壶,对着锡杯注了一盏花酿,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似是多了些他从前不曾有过的贵气。
从换菜开始,到如今他落座斟酒,赵冉冉都始终恭立在桌旁,身子发寒着却始终未曾挪过一步。
“一口也不吃,想饿死自己?”
他将锡杯推倒她那一侧,音调里辨不出喜怒。
拿定主意,赵冉冉移步过去,捏过杯子也不管腹内空空,仰头饮尽了锡杯里的花酿,一阵冷涩从肚子里泛起,她赶忙又夹了筷云丝塞进嘴里,抵过最初那阵不适后,抬手执过酒壶,低眉顺目地问他:“王爷可要饮酒,奴来伺候。”
段征失笑,摇了摇头,只是径自挑了两个菜肉丸子来吃。
见他似是饿了自顾吃着,也并不再吩咐什么,她垂眸顿了顿,忽然掀去锡壶的盖子,鸦睫沉沉地将壶口递到自个儿嘴边,轻转壶首,就那么缓缓地将整壶花酿饮尽了。
见她这般饮酒,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拦下,薄唇张了张,视线落在两滴蜿蜒颈项而下的浅色酒液时,却是怔楞着没有开口。
锡壶放下后,赵冉冉莹白半面肉眼可见得染上霞色,她撑着桌案平复了下,微启的菱唇不再干涩皱白,而是在水色浸染下,有种春日枝头花蕊般的柔艳。
没有犹豫,下一刻,她伸手到自己领口边,解开了第一粒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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