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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罗韧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排椅上。
很多事要做,每个人都在忙,炎红砂和一万三去了事发现场,曹严华回奁艳,试图找去找连殊,张叔一直向医生打听情况,又想尽各种方法去联系霍子红,郑伯应付交警和肇事方,带着一直嚷嚷着困的聘婷。
只有罗韧什么都没做,他脑子里一团乱,重症监护病房不允许陪护,他只想在病房外等着,任何杂事都不想理,觉得很烦,每一个面孔每一张嘴都很烦。
医生说,木代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外伤,但是ct扫描没有大的脑挫伤和颅内血肿,暂不确定是否需要开颅,用药观察的同时,希望等待病人自行苏醒。
给不了确切的消息,因为那是大脑,人类最无法理解最复杂的器官,有些人被轰掉了半个脑子还能生活如常,有些人稍稍撞了一下就永不苏醒。
就好像有些女人生个孩子像下蛋一样容易,有些女人就能因为难产送命。
科学发展到今日,上天入海,却还是解析不了人类自身。
警方则怀疑是蓄意谋杀,因为木代体内有可以引致昏迷的药物残留,同时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
但醉酒肇事者辩解说,这是自杀,他是喝了酒,反应迟钝,但不至于神志不清——那个女孩是自己出现在车前的。
……
各有各的说法,一句句都在耳边飘。
一个小时之前,张叔冲他发了很大脾气,问说:“罗韧,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木代跟着你,给你帮忙,出这么大的事?”
其实事情不能怪罗韧,木代忙凤凰楼的事,也不能算给罗韧帮忙,但人就是这样,出了事,怒火不一定直接指向凶手,却往相关的人身上撒。
——如果不是做了你女朋友……
——如果不是一早去找你……
追根溯源,连认识他都是错。
罗韧一句辩解都没有,他只觉得烦,甚至记不清是谁把张叔劝走了的。
他只记得医生的话:没脑挫伤,没血肿,等待病人自行苏醒,醒了问题不大,如果不醒,就很难说了。
他只想在这等着。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间杂着聘婷不耐烦的嗯啊声。
是郑伯。
郑伯呵斥着聘婷,让她别耍脾气,然后在罗韧边上坐下来,张了几次嘴,无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还是或多或少为自己撇清。
“罗韧哪,我是真不知道那个连殊小姐会这样……”
罗韧不想听:“交警那边怎么说?”
郑伯定了定神:“好像说,做了事故现场还原什么模拟,说是,如果真像司机说的,木代是自己站起来,然后被撞飞的,那么大的冲力,当场死亡也是有可能的,他们觉得有点不对……”
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罗韧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他们推测,木代当时,自己是有了一些防备……哪怕不是防备,也一定是做了缓冲……”
但这种缓冲,类似于半空猱身,普通人是一定做不到的,郑伯当时听了,赶紧说木代从小练武,对方听的一阵唏嘘,说习武之人确实不一样,即便当时意识模糊,肌体反应也远远超过了常人。
是吗?罗韧心里找回飘渺的一丝安慰。
郑伯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么,小刀,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医护人员守着。
我听说老张头跟你发火了,探视的话一定不会让你最先进去……”
罗韧打断他:“我就想在这待着。”
郑伯叹了口气,聘婷又开始闹了,带着哭音,想睡觉的厉害。
罗韧说:“你先带聘婷回去吧。”
***
快黎明的时候,罗韧收到曹严华的电话,铃声一声赛一声的响,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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