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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蒽像是被蒙住眼睛的鱼,看不见路,除了脚下的寒流,所有感知是闻书砚柔软的大衣,是薄薄酒味,和淡淡烟草,是悠悠岁月,一点一滴在偷偷滋长的依赖。
还有沈知蒽心底蓦然生出的不安,像是蒙眼睛的鱼要被扔入不属于她的洋流。
当所有熟知的被忽然抽离,鱼该如何自处。
“车在B区32号。”
大衣里透出沈知蒽闷闷的声音。
“开我的,座椅加热好了,空调也开得足,你车都冻一天了,里面和室外有什么区别。”
明明闻书砚的话听着都很正常,但是沈知蒽就是觉得他今天暗藏的情绪不对。
最冷的天气还是在三九天正式来袭,寒风刷刷从脚下横扫而过,沈知蒽有点跟不上闻书砚的脚步。
“阿砚,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大衣外面,闻书砚回了她三个字:“叫老公。”
其实平时都是闻书砚喜欢让沈知蒽叫他老公,她除了在床上喊老公求个饶,降些速,减点力,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
但是此时大衣里面,“老公,老公。”
她连叫了两声。
下一刻,沈知蒽便双脚腾了空,闻书砚利落地将她拦腰抱起。
“跟不上怎么不早点说,抱着你不就好了。”
沈知蒽的脸在大衣里露出一部分,她望着闻书砚的脖颈和脸庞,伸手去摸他的耳朵,好凉。
“收回去,冷。”
闻书砚腾出一只手,将沈知蒽的手按回进大衣里。
车子像一台移动的暖炉,在灯火交融的璀璨夜色里走走停停。
耳边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没有你的未来我像只海豚迷失在大海……
曲调像漂着密密泡沫,层层卷来的薄浪,当浪花褪去,泡沫弹破,只留滩上湿漉漉的绵绵细沙,而沙里是怎么洗也洗不净的咸。
没容多想,沈知蒽和闻书砚竟然同时去切了歌,一对指尖不约而同触碰在一起,他热,她凉。
闻书砚轻声一笑,就势摸过沈知蒽的手递到嘴边,吻了好几吻,温柔不舍,辗转流连。
沈知蒽偏头去看闻书砚,夜色更浓,隐匿了他有棱有峰的侧面轮廓,模糊了他吻她手指的样子。
珲河边屹立一座306米高的彩塔,此刻乍然亮起五彩霓虹,又将闻书砚的脸倏然照亮。
怎么看,闻书砚偏白的皮肤上都像覆了层淡淡阴郁。
闻书砚左手码方向盘,右手垂落在档杆旁,沈知蒽伸手覆上去,“阿砚,和我说说,你有什么心事,好吗?”
闻书砚没有回望沈知蒽的眼睛,他怕看见那双清冷澄澈的眸中忽然团出几颗泪珠儿,要掉不掉的。
他受不了她那副既忍又碎的模样。
闻书砚摸过烟盒弹出一支,衔在嘴里点燃,猛地深吸了一口。
车窗随之落下两寸,闻书砚向窗口偏了偏头,烟雾从口鼻萦萦而出,紧又随风飘散。
只一口,指尖烟被闻书砚给按灭。
你看,这人今天反常到在车里抽烟,闻书砚平时不会在车里抽烟。
“豌豌,我不能陪你过新年了。”
闻书砚嗓音略哑地说:“大约三月初我会回来。”
“回来后我们去领结婚证,如果四月初我都没有回来,那你就不要再等我。”
车子即将驶上跨河长桥,却逐渐降了速,像闻书砚缓跳的心脏,一切都慢下来,仿佛被一种疼牢牢牵扯住,死死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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